《宿敌》出自近年来恐怕是最忙碌的制作人ryan murphy之手,原本自《GLEE》走了下坡路后,一直颓势不断的ryan murphy一定也没想到会凭借一部满是虚假噱头的《美国恐怖故事》一路高歌猛进,接连推出了《美国犯罪故事》,《尖叫皇后》和《宿敌》几个系列。虽然手头项目众多,但质量却参差不齐。比如知名度最高的《美国恐怖故事》,除了每一季一个哗众取宠的主题和糟糕混乱的剧情外,就几乎什么都不剩。所以对于ryan murphy这样的娱乐大导要来讲述美国老好莱坞两位巨星的恩怨故事时,至少我是没有报有太多期望的。
《宿敌》第一季讲述的是老好莱坞时代的两位巨星女演员,bettie davis和joan crawford互相撕扯的故事。这个题材的选取继承了ryan murphy一贯的眼球最大化的原则,因为这两位好莱坞女星的恩怨在那个年代就几乎是娱乐八卦界长盛不衰的热门话题,再加上两人的地位与影响力,与飞速变革的电影产业背景,可以说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极具话题与戏剧性。这两位女星互相厌恶了一辈子,几乎是把仇恨都带入了棺材里,想要深入挖掘这些仇恨背后的事情,切入点还是非常多的。
bettie和joan的梁子几乎是在两人事业稍有起色的时候就结下了,前后延续了几十年,但《宿敌》选取的时间点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两个曾经大红大紫的明星几乎已经过气的时间开始。正是在过气这个背景下,才能让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产生交集——在经济重压下的Joan急需赚钱支撑自己的花销,于是主动找到了当时已经没有银幕邀约只能在舞台剧中当背景的bettie一起,重新拍摄一部话题十足的电影,借此保障经济之余,能再次重返电影界。此前bettie和joan的隔空骂战不少,但观众肯定无法想到曾经的敌人会联手合作,joan和Bettie的这次合作,话题性可谓是空前的。
《宿敌》从joan联系bettie合作开始,细致的展现了在拍摄《兰闺惊变》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两人的各种明争暗斗,并试图为这种争斗找到一个明确的原因。虚荣心,这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论bettie还是joan都在为一些他人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拉扯,比如发布会的座位次序、对导演莫名的争宠等,这一方面是两人事业地位曾经都是顶级的明星所致,但剧集难得在剧情的逐渐的铺展中展现了更深层的原因——两人心底深处对彼此的羡慕。bettie是正统学院演技派女星,出身正派,闯荡好莱坞靠的一身真本事,但在美女如云的好莱坞,平凡的相貌是她最大的遗憾;与之相反,joan容貌出众,感情生活丰富,但卑微不堪的身世和非专业演员的出身让她心底其实充满了自卑,迫切的寻求别人对自己的演技的认可。bettie羡慕joan的美貌,而joan羡慕bettie无可非议的专业素质,于是打心底起,她们羡慕着对方,于是也憎恨着对方。
《宿敌》的剧情除了在主线上讲述两个女星合作电影的过程外,难得的在另外两个方面让剧情焕发出别样的质感——年代背景的表现和性别作用。
在那个年代,电影工业发展瞬息万变。从无声到有声,片厂制片,电影的方方面面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当时的演员恐怕是最忙碌的演员,不仅要磨炼演技,更要在电影时代的洪流中跟上电影产业的变革,适应随时在变化的电影制作方式,因为演员更容易被产业所淘汰。bettie和joan的困境不单单是年龄造成,更与当时的产业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别说那个时代的好莱坞是男人的天下,女演员即使地位如bettie和Joan,也没有太的发言权,更别说去改变什么。《宿敌》中用了不少笔墨来描述当时的华纳总裁,借他的口道出了当时行业内许多的真相与潜规则,既包括行业背景也包括男女之间的性别身份。《兰闺惊变》得以成行,导演的作用至关重要,《宿敌》在对这位导演的塑造上颇为用心,在整个过程中导演用尽了性别的优势。《宿敌》总是在有意无意中试图让观众感受着产业中女性的卑微,即使是bettie和joan这样曾经攀上过金字塔顶端的女性,也依然无法逃脱被男性摆布的困境。
作为最会玩弄噱头的制作人,在《宿敌》中却难能可贵的把这个最具噱头的题材演绎的带有多维度的重量。抛开各种千头万绪的因素外,bettie和joan即使对彼此有再多的不满与不屑,但却总是能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对电影质量的追求。在剧情中两位女演员即使摩擦再多,但在专业上却都是精益求精,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表演无懈可击。两人对电影的热爱,对表演的敬畏,立体生动真实可感,让人不禁在心底感慨,真正的演员就应该是这样的模样。
当然很可惜的是,《宿敌》对bettie和joan的故事进行了挖掘,但并没有太深入的剖析,几乎仅可以作为一部对两位女星蜻蜓点水般的科普介绍。而几十年过去了,许多东西依然没有改变,依然在重复上演,尤其是穿插其中的凯西和泽塔琼斯的采访,更意在指涉当下的许多问题。《宿敌》第一季的故事,属于bettie和joan,也属于其他许多人,尤其对两位扮演者来说,恐怕更是意义深远,两人经受岁月人情沉淀的演绎,散发着别样的韵味。
《宿敌》最后的结局虽然是虚构的,但却感人至深。当弥留之际的joan在幻觉中和自己一辈子的对手bettie欢声笑语的面对面坐着打牌,说着两人心底一直在期待的话时,这种惋惜和感动无以言表。虽然不知道早已作古的两位当事人是否喜欢这个结局,但无可否认,这是所有人期待中的结局,两位优秀的女性握手言和。尤其是在当下强调互相扶持的女性思想中更是应该如此,we can make it easy if we lift each other。